八公山浪漫曲
老夔
第二章
当上了姑奶奶
这时,天已快黑了。李晓航沿着去时的路小心地开着。她忽然担心起石峰来,在这夏夜里,他一个人在深山沟里,夜里怎么过?深山里什么没有?这里虽没有豺狼虎豹,毒蛇蚊虫总会有的。万一他被毒蛇咬伤,死在那里也不会有人知道。她又想起了石峰说的那些石头,那些石头真的那么神奇吗?
想着,李晓航又笑了,自己凭什么为他担心呢?莫名其妙。也许石峰就是疯子,开“摩的”的都是这么说的呀。
好不容易上了公路,李晓航加大油门,并打开车灯,她想尽快回去,把车停在八仙街南门口,买点吃的,如果没有生意就回家洗澡睡觉,今天还真有点累了。
李晓航摩托车进入市区,刚拐向八仙街南门,远远就看见八仙街南门的路灯下,有三个年轻人在那站着,驶近一看,真是不是冤家不碰头,正是大龙子和小六子他们,李晓航暗恨恨自己倒霉,这几个家伙分明是来找事的,想躲是躲不掉了,幸亏自己后备箱里的防身刀还在,大不了今天还跟他们玩命。李晓航顾不得多想,摩托车已开到了八仙街门口,她停下车,镇静了一下,把头盔摘下挂在车把上,看着他们三人朝自己围过来,李晓航慢慢朝车后退着,左手伸向后备箱……
大龙子的左手臂上还缠着纱布,他穿着黑色体恤衫,面带微笑说:“摩姐,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呀?我们都等你好长时间了。”
李晓航的左手已摸到后备箱,她厉声问:“怎么?还想打架吗?姑奶奶不怕你们!”
大龙子摊开一只手说:“摩姐,你可别误会,我们今天可不是找你打架的。是专门请你吃饭的,就不知道摩姐可给我们面子?”
小六子也附和着:“真的摩姐,龙子哥就是专门请你吃饭的,我们不是来打架的,打什么架呢?”
李晓航冷笑一声:“本小姐没哪个福气,也不想吃你们那个饭!”
大龙子走到近前,李晓航猛地打开后备箱,抽出两把西瓜刀,大龙子忙把一只手举起来,说:“摩姐,你可别、别,我们真没有其他意思,就是觉得你这人够哥们,我们想交你这个朋友,要不信,我们就站在这,你拿刀勤砍了,谁动一动谁就是王八蛋!”
小六子和那个小子也说:“我们不动,你砍吧!”
小六子又加上一句:“你砍是砍,就是别踢我腿档……”
李晓航忍不住笑了起来,又看了大龙子一眼,把刀放回后备箱。大龙子又靠近了近,央求似地说:“摩姐,就给个面子吧?我们是诚心诚意的,都在八仙街混,抬头不见低头见,打什么架呢?”
李晓航板起了架子,故意说:“你们真想请我?不打架了?”
大龙子说:“真的诚心诚意交朋友,打什么架呢?”
李晓航看着大龙子,微笑着说:“你们真想请我,我就去。不过,得有个条件?”
大龙子痛快地说:“什么条件,你说吧?”
李晓航昂着头晃着身子说:“你们——你们得叫我一声姑奶奶!”
大龙子瞪大了眼睛,回身再看看小六子他俩,也都一脸的苦相。大龙子说:“摩姐,你、你这不是难为人吗?”
李晓航还是那副德行,像唱歌似地说:“不叫?不叫我就不去。”
大龙子咬咬牙:“好!叫就叫!”他把小六子他俩叫到近前说:“我喊一二三,俺们一起叫!”
小六子苦着脸说:“龙子哥,这不是太掉价了吗?”
大龙子一摆手说:“掉什么价?不就舌头一拐弯吗?叫!”
两个小混混说:“那好,你当大哥的都不嫌丢人,俺们还怕什么?”
于是,三人一二三,一起喊了起来,李晓航再也忍不住笑起来。她骑上摩托车,对大龙子说:“说吧,到哪去?”
大龙子快步骑在李晓航的身后,对小六子说:“你俩再找一辆摩的,到八仙酒家!都安排好了!”
小六子和那个混混又找了一辆摩的,两个人都骑了上去,一车三人前头带路了。李晓航回头对大龙子说:“你可规矩点,别想占我便宜!”
大龙子叹口气说:“姑奶奶,你那便宜是好占的吗?我这手上上次被你砍的,缝了五针,刚扯线。”
李晓航故意气他:“你活该!”
不到五分钟,李晓航就和大龙子来到八仙酒家。这是八公山最好的酒店之一。门口灯火通明,门内金碧辉煌。看来大龙子是这里的长客,迎宾小姐都认识他,李晓航一身牛仔装,手里提着个头盔,与这里的环境好象不入。这里虽然她经常来,但都是送人家来的,当客人还是第一次。他跟在大龙子的身后,看大龙子和那些熟人打着招呼,心里竟然有一种别样的感觉,眼前的大龙子举止潇洒,对人也彬彬有礼,一点也不像传说中的地痞流氓,倒有点像成功人士。同时,自己也有点安全的感觉。
但是,李晓航还是拉出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。
到了吧台,大龙子问大堂经理:“我定的包厢在哪间?”
大堂经理很热情:“哟,是龙子哥,包厢给安排好了,是珍珠厅。怎么?带女朋友吃饭?”
大龙子看看李晓航,笑着点点头。李晓航白了他一眼。有小姐过来领路,刚上楼梯,李晓航就在大龙子的手臂上使劲拧了一下,大龙子疼得嘴直吸气,但没敢吭声,只是无可奈何地看了李晓航一眼,低声说:“姑奶奶,我又怎么着你了?”
李晓航说:“你少装蒜!”
进了珍珠厅,酒菜早已摆好,小六子和那个混混也早到了。两个人面带微笑地喊着摩姐,把李晓航往里让,大龙子说:“该饿了吧,我们先喝点啤酒吧?”
李晓航放下头盔说:“我先上趟洗手间。”
大龙子忙说:“那我陪你去?”
李晓航瞪了瞪眼:“我上洗手间你陪我干什么?”
大龙子笑着说:“这里的洗手间不好找,我送你去吧。”
说完不容分说,就推着李晓航出去了。
两人刚出门,小六子和那个混混就出了坏主意,混混说:“龙子哥是怎么了?白挨了那妞一刀,还好酒好菜请人家吃饭?”
小六子说:“这你就不懂了,龙子哥喜欢的就是她那个野味,还不是想上她!”
混混小声地说:“我看这事邪乎,这妞大白天都敢砍人,弄不好她真敢跟龙子哥拼命。”
小六子诡秘地笑笑,从衣袋里掏出一小袋药粉说:“我早就给龙子哥准备好了,把这东西往摩姐的酒杯里一放,只要她喝下去,保准能睡上两天,龙子哥想怎么玩就怎么玩,别说她有刀,就是有枪也白搭!”
混混也笑了,说:“你从哪搞的这玩意,真有那么神?”
小六子说:“这是一个哥们送给我的,别说是她一个小妞,就是一条大老水牛也要睡上一天。”
小混混说:“好好好,快给他酒里加上,要不她马上回来了。”
两个人手忙脚乱地把李晓航刚才到过的位置上酒杯端过来,把药放进去,又偷偷笑着,混混说:“龙子哥该不会怪我俩吧?”
小六子说:“这点都想不到,你还怎么跟龙子哥混?他瞎子打孩子——哪抓去哩!”
正说着,李晓航和大龙子说说笑笑回来了,大家都坐了下来,李晓航正坐在那杯加了药的酒面前,小六子和那个混混暗自发笑……
大龙子说:“今天就我们四个,喝过酒我还请大家跳舞。我先给你介绍一下,这两位都是我的好兄弟,他叫小六子,你差点没把他踢绝种。”
李晓航爽快地伸出手去,小六子赶忙站起来和李晓航握手,大家都笑了。
大龙子又指着另一位:“他叫豹子,家住新庄子。”
李晓航也和他握了握手。大龙子转头看着李晓航说:“我光听人家叫你摩姐,你该有个名吧?”
李晓航顽皮地说:“你们不都知道了吗,才叫过?”
大龙子一时没转过弯,说:“知道了?没有呀?”
李晓航靠在椅背上,一本正经地说:“我就叫——姑奶奶!”
大龙子哭笑不得,转过脸为难地说:“哪有叫这名字的,我们总不能一见你面就喊你姑奶奶吧?”
李晓航也觉得有点过火,笑着说:“我叫李晓航,就住在八仙街不远的土坝子,我家原来在陶瓷厂,这该照了吧?”
大龙子说:“照了照了,好!我们不打不相识,就共同干一杯!”
几个人都端起了杯,李晓航为难地说:“我从来不喝酒的,再说,我还要骑车呢?”
大龙子说:“少喝点,多少是那个意思。”
李晓航还是看着杯子:“不照,这酒倒的太多了,”对大龙子说:“要不,我喝点饮料?”
大龙子很痛快:“照!你喝饮料,这酒我给你代?”
大龙子把自己酒杯喝干,把李晓航的酒杯端起来,全倒进自己的酒杯里,然后叫进来的服务小姐:“拿两厅健力宝来!”
小六子和小豹子面面相觑,想说但不敢说,眼睁睁地看着大龙子倒酒,李晓航的杯里倒进饮料。
大龙子看着李晓航说:“怎么样?这回我们该一起喝了?”
李晓航主动端起了酒杯,对三人说:“以前的事都怪我,我这人就这样,脾气不好,我、我先喝一杯,就当给大家赔罪了。”
李晓航刚要喝,大龙子说:“说哪里去了,我们淮南人都这样,痛快!要喝大家一起喝!”
大龙子举杯要喝,小豹子着急地说:“龙子哥,你那酒——不能喝……”
大龙子奇怪地看着酒:“怎么啦?”李晓航也感到莫名其妙。小豹子看了看小六子,小六子低下了头,说:“那酒里我下了药……”
大龙子愣住了,看看李晓航,李晓航早已气得脸通红,胸脯起伏,她把三人看了一遍,最后恨恨地盯住大龙子,大龙子刚想说话,李晓航将手中酒猛地泼在大龙子的脸上,转身拿起头盔就朝外走,小六子一看事情不好,想上前拦着:“摩姐,这事都怪我,龙子哥不知道……”
李晓航也不说话,见小六子拦住,抬腿就要踢,小六子下意思地用双手护住腿档,哪知李晓航没有踢,却双手举着头盔狠狠砸在小六子的头上,小六子“哎哟”一声抱着头蹲在地上。李晓航甩开小六子,夺门而去……
从酒店出来,李晓航骑上摩托车,没有立刻启动,她长出了一口气,极力使自己平息下来,掏出手机看了看,已将近九点,又朝酒店里看了看,只见大龙子一脸酒水地站在大堂上,正僵在那里看着自己,李晓航朝地下吐了口水,启动摩托车绝尘而去。
朱少华,笔名老鬼、老夔。上世纪八十年代开始舞文弄墨,虽有小说、散文、影视剧本发表,但影响平平。年以后,因为生活所迫,转写报纸时评,文章几乎登遍国内所有报刊,包括港台及美国侨报,现为新浪专栏作家。所有这些努力,不为其他,只图稿费度日。8年前,终因过度劳累突发脑溢血病倒。老命虽保,留下了严重的后遗症,并失语。现已退休,在家修养。总还是割不断文学渊源。现除了还写点小评论之外,又想“捣鼓”作品了,继这部中篇过后,可能还有一些文字发出,供各位无事消遣一番罢了。注:本人没有任何称号,就是一个自由撰稿人而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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