文案万万岁08
（8）
准备死磕的第一天，付尔泰早上眼睛红肿，好像昨晚哭过。
莫小千问“怎么了，被自己写的剧本感动哭了？”
付尔泰说“中午吃饭和你们说。”
我以为出什么大事了，他去厕所抽烟的时候就跟去了，问“怎么了？”
付尔泰说“昨晚上，被隔壁的小姐们吵醒了。”
我说“气哭了？”
付尔泰说“操，至于么。听她们聊天，两个女的聊天，一个比一个身世惨，听着听着就哭了。”
我说“久违的女人看了会沉默，男人听了会流泪啊。”
付尔泰说“别扯犊子，不信你晚上去我那，你也听听。”
我说“听她干嘛啊，睡你的呗，白天这么累，晚上你和她们耗着，身体受的了么？”
付尔泰说“听听挺好的，以后写东西都是素材，我准备写小说了，还有啊，她们技能培训也在那屋，什么推油啊各种活的秘诀，你不想听么？“
我说”不想。“
里杰勒莫压力很大，公司固有的业务只有广告策划、网络推广、数字出版这几块，老板预想借着这次与国企合作，拓展出一个影视传媒的部门。
里杰勒莫除了做广告的时候拍过微电影之外，对于影视行业连常识都不懂，由他操盘这个项目，每一个参与者都无比的难受。
这段时间里杰勒莫几乎住在公司，像个石猴一样坐在电脑面前，从他身边路过可以闻到一股发霉的味道，头型乱成一团，特别像漫画里暗黑系的魔法师，头发上油多的够纵火了。
我私下里跟莫小千说“要不咱们像公司反映一下现状吧，就里杰勒莫最近这摸样，不是我说话难听，万一出点什么事，公司也得不偿失。”
莫小千说“听你这么说，我也有点紧张了。”
晚饭时莫小千给里杰勒莫热了一包牛奶，里杰勒莫问“今儿怎么了？”
如果莫小千说担心你死掉，里杰勒莫估计一口牛奶喷在屏幕上。
由于最近太累，过了十二点我就处于停滞状态，无法工作，看屏幕都是花的。
我在QQ上跟莫小千说“我去楼下买点蜡烛。”
莫小千说“什么意思？”
我说“回来研究一下，在办公室摆个七星灯，万一谁死了好现场续命。”
刚说完付尔泰就说“我今天有点恶心，先走了。”
里杰勒莫说“好，先走吧，打车走吧。”
废话，十二点不打车还能走回家怎么着？
付尔泰给我一个眼神，我感觉他有事需要我陪同，我也穿上衣服说“你感冒了吧？我陪你去看看。”
莫小千说“干脆今天就到这吧。”
里杰勒莫看见民意所向，做顺水人情说“好吧，最近辛苦了，明天睡够了再来吧。”
付尔泰让我帮的忙非常简单，只不过从他嘴里说出来很意外，因为他一向鄙视嫖妓的。
我说“不是老硬安排的吧？”
付尔泰连忙摆摆手说“不是，就是我家隔壁。”
我说“操，还真去？”
付尔泰说“有一个姑娘，家里父母去世的早，嫁人还离婚了，现在还养一个小孩，所以才出来做这行，昨晚听她和姐妹聊天，不知道为什么，想见她。”
我震惊，付尔泰这人是没救了。
付尔泰家中一如既往的乱，让人没个落脚的地儿，付尔泰去洗澡，我坐着等他，床边都是喝过的啤酒，窗户是开着的，显然了为了偷听对面姑娘们的谈话。没猜错的话，一定是听着人家聊天，自己喝着闷酒，姑娘们要是知道有这种事情一定脑后发凉。
洗过之后付尔泰便在我的陪同下去“拜访邻居”。我们刚跨进门，有一位大姐就迎上来说“这里可没有年轻的，小伙子。”
付尔泰说“没关系。”
大姐说“哦，来。”
进了一间屋子，有四位衣装暴露的女性，浓妆金发，没有一个能经得住仔细看的，一看就经常被民工光顾那种层次。
原来付尔泰也不知道他那位姑娘什么模样，但是他认得她的声音，付尔泰就说“你们先自我介绍一下吧。”
全屋子人都笑了，大姐说“介绍什么啊，你以为非诚勿扰？三号男嘉宾？看上眼就带走，成不成儿啊？”
付尔泰很绅士的跟我说"你先。”
我差点没气过去，感情这大半夜的折腾到这，是我要求来的么？我提示他说"我先？”
付尔泰用第六感带走一位，我实在是哪位都看不上，想说我就客厅坐着等吧，但是怕姐妹几个拿高跟鞋扔我，随便带走一个看起来亲切一点的姑娘。
进屋我就说“这样，我刚下班，脊椎有点疼，就按摩一下背部就行。”
姑娘让我趴下，在我背上开始涂精油，说“做个全套吧，元？”
我说“钱不够。”
姑娘笑一下，用手打我脚丫子一下说“提什么钱？多见外啊。”
因为白天的疲劳，我已经快睡着了，这一下打的我一个机灵，服务好不专业。
我态度不好的说“不做。”
姑娘说“还不是看你年轻么，不然才不和你说话呢。”
我说“这样，我给全套的钱，但是只按背。”
姑娘察觉到我对她没兴趣，看姿势她也有三十二三岁了，甚至更老。她被我说的生气了，下手明显带有报复情绪，根本不是按摩，是狠狠的锤，锤后背就算了，连后脑勺都锤了一顿，打的我头冒金星。我忍不住想抬头训斥她一句，刚抬起头，就被一记重拳锤下去了，放弃挣扎。
遗憾的是，付尔泰叫的那个姑娘，不是他要找的人，别说声音对不上，连口音都不对。
付尔泰问我“哎？你找的那个是不是她啊。“突然用谍战的眼神看着我尖声问道“她是谁？”
我火冒三丈说“我他妈的哪鸡巴知道。”
付尔泰说“得，一共就这么几个人，我挨个试吧。”
我五体投地。
付尔泰说“走吧，去我家睡觉。”
临睡前付尔泰叫起我叮嘱说"这事别告诉别人，九千岁也不行。”
放松了一天之后，第二天又是熬夜加班。
凌晨一点钟，莫小千给我发来一张女生的照片，问我“美不？“
我怕得罪人，先问"谁啊？”
莫小千说“直接回答。”
照片上是很漂亮，不过明显有修过的痕迹，都修出油画的效果了，我说“不好看，太假。”
莫小千好像笑了一下，说“哈哈哈哈！”
我说“多大仇啊？”
莫小千说“前男友刚传的照片，他女朋友。”
我说“不如你。”
莫小千说“你就嘴上这么，这个女生就是那种很娇嫩的，说话很嗲的，哥哥，哥哥的叫，要是见到真人估计你也当小妈养。”
我说“如果是真可爱，那谁都喜欢，不过装出来一眼的就看出来，我还真就不喜欢。”
莫小千说"我以前那些男友吧，就这个男的我还喜欢点，虽然他就是玩我。“
我说”那些男友？“
莫小千说”嗯，四五个吧，多么？我大学有一个女生，几乎把全校的男生都睡了，她有一个小本，没睡一个男生，就画一个横线，一直画了很多，都不知道都是哪些男生了，她常常拿着本子问男生，这个横线是你不？“
我说”我知道这个故事，这个女生后来努力学习，毕业来到北京，做广告策划，现在写剧本。”
莫小千说“你给我滚，别你妹的拿我取乐。”
我说“我中学有个女生，和男生坐在一起，那时候上化学课，老师讲什么膜，膜破了什么的，青春期时笑点低，我们男生就偷偷笑，那个女生拍了一下桌子说，你们真恶心，我在不坐在你们旁边了！然后去教室前面找位置坐了，我还记得她当时鄙夷的表情。不过高中听说她当了小姐。”
莫小千说“你和前女友怎么分手的？”
我一惊，问“你怎么知道我有前女友。”
莫小千说“你喝多了自己说的。”
我说“这，我不记得，那我没说怎么分手的么？”
莫小千说“没有，就是说了一些高光的情节。”
我说“看来理由太傻逼了，喝多了都没说过。”
莫小千问“什么理由？”
我说“学习不好。”
莫小千说“哈哈哈哈哈！笑死我了，你上一段恋情，不是在小学时代吧，还学习不好，然后家长不让和你一起玩儿是么？”
我说“大学。”
莫小千说“不行了我，笑抽过去了，你好可怜，等着本少爷带你出去玩，哼，破个处儿什么的。”
时间已经凌晨三点多了，国企那个文化部女主任居然也没睡，打电话过来，调了一堆毛病。
付尓泰开了一罐红牛，喝了几口说“像个傻逼似的。”
然后一头扎在键盘上，砸的键盘“啪”的一声，仿佛中了对面楼狙击手的子弹。
起初我们以为他是在扮酷，用行为艺术在抗议加班，后来觉得不对，他没这个演技，叫了急救。
虽然我们很慌张，不过也就认为就累晕了，常有的事情。
医院只有急诊大夫，人手显得不太充足，里杰勒莫担心出事，给老板打了个电话，毕业老板本事大。医院，询问了一下情况后说“你们最近也熬夜了吧，赶紧回家睡觉吧，别再倒下第二个。”
我们只好听了老板的命令，我想第二天应该能醒过来了，到时候我一定开玩笑的问“还去不去嫖了啊？”
第二天九点多，医院，老板和里杰勒莫还在那里，还有人事部的经理，我预感到要出事了。
我问里杰勒莫“醒了吧？”
里杰勒莫眼睛里有点泪花，说“是脑出血，比较严重。”
而且更严重的是，医院找不到脑出血的准确位置，不知道哪里出血了，没办法补救。
我进去看了付尓泰，一夜之间变化惊人，虽然我不懂医学，还是感觉到死亡的影子，面部已经像木头一样没有生机，颧骨都凸显出来了。
莫小千看一眼就出去了，说她见不得这种场面。
晚上付尓泰的父母到了，老板让司机去火车站接人，老板叫来了自己的律师。客观的说，伏尔泰出事主要原因还是在自己，这一年他每天抽一包烟，每天喝一瓶可乐，饮食情况也很差，几乎都是两点以后睡觉，还长期伴有不良情绪，出事是早晚的，只是遇上了最近狂加班这样的诱因。
老板和他父母怎么了解的，我们无法得知。
公司一个做微波运行的同事，就这事发了一条微薄，刚好有一位年轻的淘宝女店主猝死，过劳死危机在微薄上成了热门话题，听说发微薄的同事被公司辞退了。原因是造谣，因为付尓泰还没死呢。
付尓泰进行了手术，方式及其极端，给头部施压，看看到底是哪部分血管破裂了，结果没找到伤口，反而使很多血管破裂了，医生说进入了危险期。医院的走廊里站满了同事，都想在老板面前展示一下把同事当家人的姿态，老板懒的看他们，大喊了一声“没事的都回去，心领了。”
住院的第五天早上五点，付尓泰去世了。
我说不出来什么心情，不敢承认自己除了同情之外，居然没有太多的悲伤。
倒是曹公公听到消息后，愣了十秒左右，突然瘫倒在地，冲着升起的旭日，哭喊一句“尔泰啊！”
我和莫小千都看傻了，惊叹曹公公对付尓泰交情如此深厚，估计是曹公公感觉不哭几声，对不住自己淑女的形象，发现没人跟着一起哭，曹公公站起身来拿出面巾纸擦眼泪，要是掏出的是手绢就更淑女了。
同事们开始发朋友圈吊念，老硬挨个人回复问“我操！真的假的？”
片刻后，老硬的朋友圈也开始吊念了，言辞感人肺腑，还有一张与付尔泰的合影。
事情平息了，活着的人还要继续上班，不管多么不情愿。
我除了不抽烟之外，生活节奏和付尓泰有点相似，最近也有头晕心慌的症状。
付尓泰的死让我背负上阴影，脑子里总浮现出自己脑出血和心肌梗塞的画面。
心理暗示的力量是巨大的，没过多久我就出现了心跳过速和头晕等心脑血管病的症状。
开始是偶尔发作，后来就到了出神入化的境界，随时发作。
吓得我一段时间不敢做地铁，丫的人太多了，死都没地方躺，还得像英雄一样站着死。
假如突然脑出血什么的，还得站着死，边上的女生以为你蓄意占便宜，还得扇几个，是不是太惨了点？
赶巧乘一号线的话，直接站到八宝山。
虽然我只是平凡众生中的一个，但坦白讲我最怕死了。
因为我相信因果循环，这二十多年倒霉如狗。杀人不过头点地，不可能倒霉三四十年吧？感觉该走运了，所以先不能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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